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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臺上的“荷塘” 

余平

　　父親是地道的農民，在老家有半畝方塘，養養魚、種種荷花。進城后的父親包攬了幾乎所有的家務。他每天總是早早起床就直奔菜場，總能買到物美價廉的蔬菜。

　　父親很懷念曾經的農家生活，看到家里的陽臺很大，就突發奇想，想在陽臺上種荷花。我笑著對父親說：“只要您覺得有趣，想種什么都行。”他采用蓮子種荷，剛買來的蓮子外殼密實，浸種前必須人工破口，把蓮子有凹點的端部磨平，然后用小鉗子夾破，看到露出胚芽后，父親便將蓮子放入清水盆中浸泡，此后每天還要換水一次。夏季水溫適合蓮子發芽，一周內蓮子出芽，將裝蓮子的盆放在陽臺加強光照，兩周后蓮子便長出細根和幾片幼嫩的荷葉。

　　荷葉悄然舒展，顯得稚嫩而乖巧，待葉如錢狀，根系形成便可以定植了。

　　荷葉的葉子大，種荷不能用普通的花盆，必須有大容量的花盆。父親用一個老水缸種荷，那個水缸比我的年齡還要大。水缸口徑有一米，高八十厘米，足夠養荷了。

　　種荷要求腐殖質豐富的肥沃土，通常為湖塘泥。那種荷的淤泥去哪里挖?父親在城里一連轉了幾天，每次都失望而歸，他喃喃地說：“還是我們鄉下好，湖塘泥想要多少就有多少。”恰好一位老家的親戚打電話要進城看望父親，父親高興地對親戚說：“你來了什么吃的都別帶，就給我帶一袋子湖塘泥。”沒過兩天，親戚便帶來了老家的湖塘泥。父親非常高興，將湖塘泥放入水缸中，然后小心翼翼地將荷的須根摁入泥中。移栽后加適量水，以水不淹沒荷葉為度。

　　荷喜溫喜光，陽臺上光照充足，適合荷生長。夏日陽臺上養荷一怕滋生蚊蟲，二怕水變質。父親買來幾尾小錦鯉放在缸中與荷共養。小魚以浮游生物為食，可以清潔水質，清水碧葉間，錦鯉搖擺身姿，悠然嬉戲，真如同一幅詩情愜意的畫卷。父親還在水缸中擺放了假山、小橋、小屋等人工造景，極富雅趣。

　　那天夜里下了整夜的雨，到了清晨雨變小了。我下夜班回家，一進家門就聞到陣陣悠然的清香，沁人心脾，原來是父親種的荷花開了。我去陽臺仔細端詳，看到那荷葉滿缸，清波翠蓋，細觀荷莖似翠綠玉柱，亭亭玉立，無枝無蔓，再看那剛開的荷花嬌小玲瓏、芙蓉遮羞，輕輕柔柔立于清波之上。我宛如置身于荷塘之畔，貪婪地享受著“荷塘”美景，久久不愿離去。父親輕聲說：“孩子，你剛下夜班，該睡覺了。”我這才輾轉回到臥房躺下，在夢里我又聞到了幽幽的花香，起身睜開眼發現父親已經把陽臺上的“荷塘”挪進了我的臥房。荷花在我身旁，花香縈繞在我的小屋里，我又靜靜地睡去，睡夢里有荷花的清香，睡夢里還有悠長歲月里父親操勞的身影。